文/仇會琴

我始終認為老公是家里兒時的公雞投胎轉世。

記憶中的那個公雞,紅冠金爪,長腿黃羽，雄偉狀觀，威儀天下。它站在一群又矮又胖的母雞群中，用鶴立雞群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。母親把玉米豆撒在院子里，它咕咕叫著，甚至銜起玉米豆再放到地上，有時它能被蜂涌而上的雞群擠出來，在一旁紳士般踱著方步。母雞打架，它先看，打厲害了，它才大叫一聲沖過去，蒲扇兩個翅膀跳起，象一個老鷹，將她們打散，還不行，用嘴啄，母雞分路逃命。傍晚時分，母親會守在雞窩旁，一邊數(shù)著雞數(shù)，一邊抓起母雞摸摸雞嗉囊，都膨大鼓脹，而那只公雞的嗉囊經(jīng)常空隙很大，母親心疼不已，便將母雞關進雞窩，再給公雞放玉米豆，公雞又會咕咕大叫，母雞不來，它才低下頭優(yōu)雅地吃著，再餓，也不會貪吃,還會舉起頭用兩個小眼睛和母親對視，我和母親都感覺它是雞神。母親自言自語：俺妮兒長大了要找這樣的男人。

母親的話似乎有些應驗。我和女兒習慣了只顧自己。

一日，陪女兒外出游玩，上車前，老公拎了三瓶水，一瓶脈動飲料，兩瓶農(nóng)夫山泉飲用天然水。中途休息時，女兒伸手去拿“脈動”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只剩半瓶，一臉不悅，不情愿打開一瓶“農(nóng)夫山泉”，紅著臉問我：“媽媽，你喝了“脈動”了？”我狐疑地看著老公，老公卻不以為然，一揚頭又喝了一大口“脈動”，晃著腦袋說：“誰不是先拿最好的，以后我也只對自己好！”

女兒悵然若失，我的心瞬間低沉下去，一股聳肩縮脖的寒意從心底騰起，還有點堵。

回到家，老公兩手抱著腦袋仰躺在床上，若有所思。我和女兒爬上床左右夾攻:“喝就喝了，為什么不打招呼？”

老公的神色黯淡了下去。

老公側過身，蜷縮身體，低低地說:“瓶里還有點，你們?nèi)ズ劝��！蔽液团畠鹤匀徊皇菃螁蜗牒取懊}動”，老公的行為異常，前所未有。

見我和女兒不依不饒，老公嘆口氣輕輕地說：我，喝的是，涼白開。

我和女兒面面相覷，愧疚和暖意席卷而來。

我更加確信老公是那公雞投胎轉世。